—-后半部分偏暗黑系 请谨慎选择观看与否—–
人无法丢掉自己,因此自暴自弃无济于事。
——题记
我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有人在死死盯着我,但是我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喊,我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可是我还是用尽全部力气,睁开了眼。
模糊的图像挤成一团,就像被虚化后再加上马赛克。我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画面清晰了一点,迷迷瞪瞪的发现了面前那人——我的弟弟。
十三岁孩童的眼神很奇怪,有一点怜悯、一点同情、一点温柔,甚至还有一抹藏在深处的绝望。他不是我认识的弟弟,至少现在绝对不是。
“我要和你说一件事,可能你会被吓到。”他和我对视了几分钟,我两谁也没有率先开口。他看上去斟酌许久才说道:“我从五年后而来。”
我如雷当顶,脑子一片空白,太阳穴的位置隐隐作痛,下意识伸出手护住了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我立刻把手放了下来。
虽然这样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他看上去怪怪的,但我不敢相信,毕竟我没有做白日梦的习惯:“你的证据呢?凭什么说这话?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我顿了顿,恶狠狠地说,“你不是他,把我的弟弟还给我。”
这个人确实是弟弟的外形,与之不相称的大概只有外表之下暗藏的灵魂。
他笑了笑,从半蹲改为坐在床边。
“别怕,以后都会告诉你的。”
我坐在去往学校的公交车,把头抵在凉丝丝的玻璃上,试图平静一下不断跳动的心和杂乱的思绪。
我,十五岁,被我的弟弟告知,我的后半生糟糕透顶。
而他,跨越时间的洪流,从十八岁到十三岁,来到我的身边,给与我神一般的救赎。
扯淡。
绝对无稽之谈。
要带他去医院看看脑子了。我想。
我的面前是期中考试的成绩和排名。
手中转着的笔伴着手部动作的停止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同学的羡慕道贺,老师的赞许,以及耳边不绝的蝉鸣,告诉我这是真的。
我得了年级第一。
我在意的不是这件事,脑中回荡着那人早上的话:“高一的第一学期期中考,你是校第一。”
闺蜜突然靠近,缠着我要一起去看小哥哥。
——“有人找了你的闺蜜,请她帮忙把你带出来,他要对你表白。”
我低声骂了句靠,他离一语成谶只差一步之遥。我不好对闺蜜说些什么,决定再去看看他的话这次是否会成真。
……有个少年站在我面前,举着情书,满脸通红,我却没有听进一句话。
我脑门一热,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冲了出去。
我翻出钥匙,几次尝试才把钥匙插进锁眼,一扭,门开了。
弟弟不在家。
也对,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学校,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逃学。
我窝进沙发,把自己缩成一团。
很熟悉的一个人,但我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真的是我的弟弟吗,为什么要穿越五年回来救我。我不知道,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尽管现在我还是有点怀疑他的可信程度。
咔哒,锁被打开了。
弟弟进门,低头准备放鞋,突然发现地上摆着的女款运动鞋。
他没说什么,只是偏头避开门口的隔板,望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我:“姐,回来的这么早啊。”
“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平视前方,距我不远处的电视机倒映出我的影子。我对我的影子奇怪地感到陌生,脑海中本能般划过一个词——devil。
恶魔……说的是他吗。
我把自己抱得更紧,想要挤进沙发深处。他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你是我的姐姐。我从五年后而来,在那里,你刚满二十岁,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但是有人夺走了你的一切,我作为弟弟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你自残堕落,我帮不上忙。”
“姐姐,这不是我第一次在这种处境下见你,每次回到五年后我都似乎把事情做的更糟了。”
他哽咽了,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哭声发出来。
那一瞬间,我知道他是我的弟弟,可能是凭着一种血脉的联系,尽管我们不在同一条时间轴上,我不知道他的未来,他却熟知我的过去。
我感觉得到的,他很绝望。是多次努力后无果,逼近崩溃的绝望。
我伸出手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小声说:“没事,姐姐在。”
如同我无数次哄弟弟开心一般。
——弟弟最爱听小星星啦,姐姐唱给你听哦。
我感觉像被人狠狠击中了后脑勺,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怀中的男孩睡着了。
时间后退两年。
我十七了。
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两年来寸步不离,除了上课就是和我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从未告诉我原因。
最近有一点变化了,他要把我关在房间里,不给我出去半步。
“姐姐,在家待着好吗。你想要什么呢,我去买。”
多次软磨硬泡无果,我发火了:“你,要不开门,要不告诉我原因。”
他像是早已预料到我会说这话,扯了扯嘴角:“果然不管多少次,姐姐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啊。”
“这周,你就会出事了。”
我在家里等着他回来。他已经在学校为我请好假了,据说是重度感冒,要在家调养一周。父母在国外旅游,没有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一位来自五年后的“时间遨游者”。
我失神凝着远处的一点,看着太阳慢慢西斜,落下地平线。余晖带着暖意撒入窗栏,却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消逝不见,晚风吹起窗帘,穿堂而过,徒留满夜月色与我分享寂寞。
他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即使学业紧迫,这几天他最晚都不会超过九点到家。
我披上外套,出去找他。
天气开始转凉了啊,我呵出一口气,搓了搓手,裹紧了外套。
我没有缘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四下是安静的街道,昏暗的路灯打下我的影子,不断拉长。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赶快回家,快跑,别回头。
我照做了。
我在疯狂的跑着,不敢回头,我知道有人在追我,我听到了他们不堪入耳的话。
“小妹妹别跑啊,留下来陪哥几个玩玩呗……”
“跑这么快,看你能跑多久……”
左脚绊倒了右脚,我摔倒了。
——好熟悉,我之前也这么摔倒过吗。
那群混混追了上来,我的脚可能扭到了。
我嘶喊着,使出最大的力挣扎着,于是衣服被扯开,我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我哭着恳求他们放过我,后来成了泪水混含着怒吼,我像个泼妇一样骂着他们,其中一人狠狠扇了我一耳光;我大声求救,换来的只有更残忍的动作和路人胆怯躲闪的目光。
疼……好疼……
谁能来救救我……
没有人会救你。
这是我在警局里得出的结论。
我会恨那些见死不救的人吗?谁知道呢。
善与恶只在一念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们的做法对错与否,都无法再挽回了。
他来迟了,看到我躺在暗巷边上,衣不蔽体,左脸青肿,全身上下体无完肤,他立马用自己的外套裹住我,报了警。
我歪着头看他,眼底失去了光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天。”
他缄默不语,没有回答我的话。
之后我浑浑噩噩,被带到了警局。那几个小混混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再做笔录已经没了意义。
将我带回警局的警察姐姐用自己的玻璃杯给我递了一杯水,什么也没有说,安静地坐在我的边上。
我看着手中的水,倏地起身,用力把水杯惯到地上。
水溅湿了我的裤脚,玻璃碎片在我的脚旁四散,警察姐姐也被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
他听到动静,暂停笔录,和另一位警察跑出来了。
我记不清了,从后来警察对我的窃窃私语中依稀能听出,他们出来的时候,我掐着这位姐姐的脖子,青筋暴起,两个警察合力才把我的手掰开。
意图杀人的原因是,她在水里下了毒,要害死我。
虽然证明了水中没有毒性,只是普通的纯净水,她也没有理由要害我,我还是固持己见。
不仅如此,我感觉到周围的人都想要害我。
父母连夜赶了回来,母亲哭到几乎晕厥,父亲握紧拳头砸向桌子,懊悔自己没有照顾好女儿。
所有人避我不及的时候,我只让他留在我的身边。他每天的一句“姐姐”,大概就是我的镇定剂,让我从妄想被害的迷宫中解放出来。
从那个月开始,我彻底敞开心扉,接受了这位与我的世界相差五年的弟弟。
过后一个月我因为谋杀未遂再次见到这位警察姐姐,她脖子上的青紫仍可见。
当然,这还不算是后话。
我被查出了被害妄想症。
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不论在哪,我都感觉人们不绝的议论声传入我的耳朵,让我濒临爆炸。
学校是去不了了。
我发誓我忘不掉,曾经笑脸相迎的同学,如今撕下面具露出丑陋的面孔;老师也失去了耐心,对我的一切进行批评打击。
他们说我怎么还不去死啊,这么恶心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令他们不耻,自己竟然认识这样一个人。
流言蜚语让我精神恍惚,他们见了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很开心,变本加厉地辱骂我。
他们一骂我,我的脑海里就满是那天晚上的情景,挥之不去,浮现在我面前,要把我逼得无路可退。
直到有一个女生说,哎呀,你好像有个弟弟吧,是不是跟你一样脏呢?
闭嘴。
哟,生气了,快看快看,生气了呢。
周围是肆意的嘲讽声,然后是女生的惨叫。
我的口袋里装着一把美工刀,刀锋往女生的脸上划去,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握着刀的手还在颤抖,可我看到自己居高临下,不屑地冲坐在地上的她说:
你没有资格说我的弟弟。谁都没有。
父母又在闹离婚,很早之前就决定旅行完便和平离婚,可我突然出事。
我一意孤行的认为,他们不爱我了,都想要抛弃我。
不行,不可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于是我做了件很疯狂的事。
他们可以永远和我待在一起了,永远。
这次,他在放学路上遇到碰瓷的人,被人家死搅蛮缠了半个小时,又被看热闹的群众喊来的警察盘问了半天。
晚了,又晚了。这次明明很早就从学校出来了,还以为一定赶得上救出父母的。他无力贴着墙角跌落在地。
父亲三度烧伤,母亲浅二度烧伤。
法院判我无罪,因为我伤人的时候正在发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政府发了补贴,父母的医疗费我们只用支付很少的一部分。
我感觉得到我的情况正在变得严重,因为我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这具身体了。我总是觉得有人在追我,抓我,扯开我的衣服,让我重温那天的噩梦,但我无法逃离。
他帮我办了入院手续,等同于亲手送我进了精神疗养院。
我看到他冲我比的嘴型:我会来看你的。
他跟在我的身后,我故意放慢脚步,和他并排。
“你早就知道我会放火,对吧。对我而言,你可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我依旧不能理解,他那一天到底去了哪里。
“姐姐,你想知道我那天去了哪里对不对。”该死,他是不是有读心术。
“怎么说呢,我被人围殴了。这是我经过很多次重来才发现的,你永远不会被我关在家里,一定会因为各种原因跑出来,而我会突然遇到抽不开身的麻烦,等我找到你时,总是晚了。”他苦笑一下,继续说道,“我试过把门锁上,但你会把门砸开。我也试过从一开始就不对你说出真相,但是这一天总是会来临,你依旧跑了出去。出事的时间都在你十七岁的秋天,这周前后。”
“可是你……”
“姐姐你还是不明白吗!”他打断我的话,粗鲁地抓住我的肩膀,喊道,“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让你逃脱这段故事,不管重来多少次,每次的结局全部都一模一样……只要你一离开,每次我梦到你对着我笑,第二天故事都会重来,我已经习惯在你的故事里活着了……”
他低下头,良久才重新看向我,擦了擦眼泪,努力想笑,却只能僵硬的提起嘴角:“姐姐,我做不到更好了。”
这样的话,看来我拼命挣扎,像溺水者一般用力踢蹬,抓住任何我碰得到的稻草,用尽力气想要浮出水面,可悲的却是永远也无法逃脱命运的囚笼。
那群曾经玷污我的小混混逐个失踪。
警方没有多加在意,只当做是异党间的互斗,草草做了记录了事。
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不在,或者说他在也无法改变任何。
我一个人承担肮脏就行了,我的弟弟就像一张白纸,我想让他继续干干净净地生活下去,不会沾染上血污。
他没有时间照顾我,而且我也给他带来了诸多麻烦。所以他替我申请去了精神疗养院,我没有怨言。
——“你在疗养院里面状态会好一点,在家里你会很害怕。”
我想问他怎么知道,才想起来他很久之前应该试过让我独自待在家中。
还是我第一次住的那家,依旧是那间房。
第一次进去时,我的精神非常不稳定。主治医生大概很喜欢《别相信任何人》,给了我纸和笔,让我把我清醒记得的事情记录下来。
那张纸我还留着,我那时候大概也很喜欢《别相信任何人》。
8:29 我醒了,他们说今天没有人要把我关起来了
8:57 上面不是我写的。有个护士要我吃药,谁知道是什么药
9:12 我才刚刚起床,上面都是别人编的
10:43 不行,我要离开,我在这里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下面被整齐的撕开了,是他做的。反面写满了devil。
可能我后来的情况更糟了吧,我有印象,但这段并不清楚的印象就像深水中的鱼儿,我看得见,却捉不住它们。
我打了人?好像还拆了东西?还是整天念叨着有人要杀我?
他要高考了,一周只能来一次。
“还是那样,病情可能稍微有点好转。”
“没事,多少钱我都可以付,请你们一定要全力治疗我姐姐。”
我竟然在偷听他和医生说话。又骗人了,一个学生仔能有多少钱,我撇撇嘴。
我回到房间,从床垫下摸出绳子,又在衣柜深处的防晒服中拿了刀片出来。
今天要用哪一个呢。
我是罪人,但我不能连累弟弟啊。他要高考了,他一定会考上一个好学校,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光耀门楣,绝对不能有我这种姐姐啊。
高考完第二天,他把所有家当搬进病房,说要和我一起住。
按道理说,他十八了,已经到了要重复轮回救我的年纪了。
我心中早已打好了盘算,一直盼着他高考结束。
总算盼到了。
天台的风好冷,就像那天晚上的风一样,刮的我从脚底凉到心脏。
一步,两步,三步。
我走到了天台边缘。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白白嫩嫩,不像是会杀人的手,但上面沾的血迹已经干透了,渗入到我的肌股之中。
“姐姐。”
我惊讶的回过头,他站在我的身后几步远,眼底满是悲怮。
“姐姐,别离开我了。”
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快跳下去,不要理他,这次我没有听她的话。我的心仿佛从中间炸开了,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我的头脑和全身的每一处地方——我犯病了。
“抱歉。我竟然任由你这么发展下去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做完所有事之后,就会呆在我身边了,不再一心寻死了。没想到这次的选择也错了……”
不可能的。脑海里的声音说。
“我给你唱歌好不好?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好疼啊,头要裂开了。
有一个声音在蛊惑我,往下跳,跳吧,别听他的话,快跳。
我鬼使神差地跳了。
手被死死地抓住只是几秒的时间,他半个身体露出栏杆,楼下总算有人发现了我们,惊呼起来。
“姐姐,没事的,大不了我再来一次。”
几秒过后,栏杆断裂,我们一起摔了下去。
他握着我的手,大有一辈子都不松开之势。
“这次一定能救了你。”
天知道这句话他从前说过多少遍。
End and end.
终而复始。
//在下,同福袁隆平,游吟谣
深夜写文写到后半段真的有点瑟瑟发抖
全文没有名字真的是我的风格 噗
可能会有人觉得姐姐太过于偏激。这个没办法 每个人对待事情的做法不同,而且姐姐主要是精神上的创伤,她被人侵犯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帮助她,因此被侵犯的打击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对那些旁观者的不满、苛责和恨意
在警局摔杯子和袭警其实已经代表她出现了对陌生人的警惕和厌恶
再者则是在学校别人的轻视和侮辱,以及父母离异导致的崩溃
此时弟弟在姐姐的生活中占比是很大的,会把弟弟看的比父母还要重。因此姐姐只会在意弟弟,而不会在意在自己需要安慰和陪伴之时急着要离婚的父母,也造就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决定自杀不给弟弟带去困扰也是这个原因。
但是单纯的自杀我并不赞同,只是如果姐姐来选的话,精神上的打击使她没有办法深入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对弟弟有好处,另外一点就是姐姐有被害妄想症,还有一点精神分裂的倾向
而这一段在弟弟看来其实已经重复了上百次,每一次尽管他的选择不同,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是弟弟的悲哀之处,无论如何都无法救出姐姐,只能看着她陷入泥潭无能为力
上百次之后,也依然愿意重复下一次
姐弟之间为对方付出,尽管是病态的爱,但依旧可以令人感动。大概这就是我想写的
可能会有人嗑这对姐弟CP??(醒醒别闹了) 吟谣先声明,绝对亲姐弟,这只是个亲情小故事
害怕我弟明早起来告诉我他从未来到这里的
讲真这篇文五千多字食用快乐吗
不喜勿喷
不写古风文都找不到配图了
作家之梦,燃起了……